“理性的算计之下,原先的语言系统已经失灵,
上尉用空造的语言,创作了一首向往和平的诗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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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波斯语课》讲述了德国集中营中的一名犹太男子,假冒成波斯人,每天教授一位纳粹军官一种想象中的“波斯语”,以获得生存机会并最终逃离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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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这样的语言交流,上尉和他成为朋友,他借此讲述自己幼年丧母的经历以及未来去伊朗开饭店的梦想。用这样的语言交流,上尉给他添置衣物,让他带肉罐头给被看守虐待的意大利人。用这样的语言交流,他最后被带离集中营。但也是用着这套语言,上尉潜逃德黑兰时终于被海关发现其中端倪,满口胡言乱语的他被怀疑是德国战犯,被警卫拘捕。他愤怒地呼喊着自以为是波斯语的语言,但嘴里只蹦出一个个被他戕害的犹太人的名字。
面对雷扎的控诉,上尉申辩“我不是杀人犯”,上尉只是负责喂饱那些把犹太人送进屠场的人。我们都清楚这中间的虚伪之处,但为何一回到我们自己身上就装聋作哑?二战中,德国人的生活和现代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——他们也都是做着平庸普通的工作,只是德国被压迫的群体就在身边,手段也更残忍,而我们的社会通过全球化将这样的暴力送到看不到的远方 在数字科技下被包装成一种清洁自足的科技神话。我们都不是杀人犯,我们可能只不过是个写代码的、做人事的、写文章的、管企业的……那些外卖员,那些组装我们电脑的富士康流水线工人,那些挖出我此时此刻用着的手机芯片的钴的非洲劳工会怎么样——我不知道,我也管不着。
大屠杀是现代性彰显自身最残暴的方式,但大屠杀并不仅仅是历史的例外、绝无仅有的奇点事件。 我们不禁会想去相信这只是因为“德国人又蠢又坏,竟然相信希特勒那套玩意儿?” 我们好像置身事外,但事实上只是我们把那样的残忍层层包装,送到地球上最偏远的角落。或是他们明明就在我们身边,说着同样的语言,我们却视而不见。这是他们的工作,这是应该的,“犹太人就是劣等,他们本就会灭绝”,我们用同样的工具理性地压抑下恻隐之心,用无知做挡箭牌。纵使我们说着同一套语言,我们也从未真正交流。
谁来为我们发明一套这样的波斯语?还是非得这样,我们才能想起人性?